从“杨帆门”事件看大学里的潜规则

　　小编：且不论谁对谁错，谁摆谱，谁不懂事。反正一件事让大家开始讨论潜规则的问题。大学潜规则到底尴尬了谁？

　　近日我就读的中国政法大学发生了一件大事，用主流媒体的话说，是“知名经济学家杨帆与逃课女生发生肢体冲突”。在事件发生的当晚，我就在学校非官方BBS沧海云帆上看到了有关文章，一夜之间，相关帖已经占满了，事件视频也被在场学生录下，并发布到土豆网上。本以为只是校内的小规模冲突，但是昨天我发现，此事竟然成为了考试吧博客头条，杨帆教授也在考试吧“独家开博”，今天“杨帆门”事件更是登上了雅虎、考试吧、考试吧、凤凰网的社会新闻头条。北京青年报已经做了报道，据传南方周末、南方都市报还将做后续报道。而学校里，认为媒体报道大多偏袒杨帆，多有不实之处，已经是群情激愤。

　　今天又在1510上看到dapang的法大“杨帆门”事件。我虽然当时并未在场，但看了现场视频，以前也选过杨帆两个学期课，对他也算熟悉。而且作为政法大学的学生，对学校的情况也比较了解。所以我想谈一下自己的看法，也让事内和事外的人对这件事有一个新的视角来审视。

　　先说一下这件事的大概经过。1月4日晚第6大节，杨帆在阶八教室上生态经济与中国人口环境的最后一节课。杨帆采用的考试方式是：自己选题，老师在结课之前把试卷发给学生，学生课后把自己写好的东西抄到试卷上，然后在最后一节课交给老师。这节课是6点45分到，但杨帆因有事7点左右才来，有的同学看杨帆没到，便交完试卷就走了。也有的人是因为有必修课补课，所以托人代交。

　　杨帆到教室后，发现很多学生交完试卷了，或者听了一会就走了，于是把教室的门关起来，开始让学生签到。在此期间，杨帆并没有讲课，而是在讨论如何处罚那些学生。其说话大意是，那些学生不象话，把论文交了就想走，没道德欺骗老师，并声称没在的学生全部都要挂科，还要把他们的名单整理出来送到各个院，以考试作弊道德败坏处理。随即他把门锁上，说：不许进来也不许出去！里面的人也不许给外面的发短信，凡有敲门者，一律认为里应外合，要一并处分这时。

　　由于怕没有签到而导致挂科，很多学生又赶回来了并且聚集在门外。正在此时，突然有一男生用力踢了一下门，激怒了杨帆，致使其走到门外大骂，大意“是谁踢的门给我站出来，送到保卫处去，什么学生啊，扰乱课堂，混蛋，畜生！给我站出来，属老鼠的啊！！王八蛋……”

　　大约在门外骂了十分钟左右，看没有人敢出来承认，于是便回到教室，让两位男生看守门口，而其则在课堂上说：“不要这样的学生，合起伙来跟老师捣乱。我这个人脾气大，别把我惹恼了。事情有正确有错误。我要干事不对，我就不敢这么横。交完卷子就走，耍什么滑头？我就是给你个不及格，敢踹我这门。你敢踢门我就敢把你抓到保卫处，这个事，我要把这个事故……”

　　正在此时，有一位女生敲门欲进入教室，看门的男生便让其进去了。该女生并没有选修此课，杨帆时后核查选修其课的学生名单中也无该女生。该女生只是是想要把自己原来放在教室的书拿走。女生进教室之后大约5分钟之后便走出教室。见有人走出教室，杨帆问：我没讲完呢！我没上完呢，你干嘛去？女生道：老师上课讲这些你不觉得很无聊吗。杨帆道：你才无聊呢！你叫什么名字？女生道：我又没选你的课！杨帆道：你滚！滚出去！女生道：干嘛要滚啊！好好的走出去，干嘛要滚啊！

　　据门外同学回忆，此后杨帆从教室内冲出来，指着那个女生大喝：“站住！”并跑过去抓住其书包。然后女生大喊放开我之类的。杨帆称其扰乱课堂秩序，不尊重老师，要带其去保卫处，此女生说杨帆根本不是在上课，是在扯淡，一点为人师表的尊严都没有，并在扭打和挣脱过程中踢了杨帆几脚。而后杨帆怒不可遏。欲强行拉其去保卫处。期间很多同学加以劝说和制止。后来杨帆让某同学打电话给保卫处，保卫处将该女生带走。

　　从杨帆对这个女生的所作所为来讲，杨帆显然是不对的。如果就事论事，杨帆的错误显然更大。但我认为此事的关键点并不在此。如果没有之前的逃课人数过多和踹门，杨帆绝不至于对那个女生如此愤怒。我这么说并非妄自揣测，而是因为以前我上杨帆的课时曾多次离开，当时能容纳三四百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全部坐满，所以杨帆对少数人的行动自然并不在意。而引起诸多网络媒体关注的真正的争议点，则是在大学生能不能逃课上。那个女生的确无辜，但那些逃课的学生是否有理？这里就涉及到了大学里通用的潜规则。

　　之前也有人说过杨帆是触动了大学里的潜规则。我同意这个观点。但是按照吴思先生的说法，潜规则并不一定是坏的。潜规则与显露在外的冠冕堂皇的显规则相违背，但有时却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规则。明朝官员工资过低，因此损耗、冰敬、炭敬的潜规则应然而生。如今的大学里，逃课也已经成了一条潜规则，造成它的实际情况就是当今大学里实习的学分制。

　　就如同我就读的中国政法大学，学校要求的是学生4年必须修满150学分。按照惯例，大四一年要用在考研、找工作、写毕业论文上，一般没人上课。也就是说，大一到大三六个学期要修满这150学分，平均每学期修25学分。每节课在1-4学分不等，平均也应该在2学分左右。这样每学期就要上12门课。

　　但大学里的课跟中小学不同，每堂课的信息量是相当大的。关系到毕业的必修课和英语是重中之重，仅用上课时间根本不够。这就决定了大学生不可能每节课都认真的去听。这样有的选修课，特别是我们学校规定的通识选修课，就成了理所当然的“混学分”的课。加上我们学校法学占了绝对主流，很多人宁愿去上没有选的法学课，也不愿意上自己选了的非法学类通选课。选修课的考试方法大多是论文，而即使是一节课也没上过的同学，也只能通过互联网整理出一片能过得论文出来。因为我们面临着必修课考试、考研、司法考试的压力。如果选修课节节都上，每一门都用心去写论文，我们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的。

　　大多数人文类、经济类的老师在法学大环境内也认同了这样的状况。dapang说的上课留住学生是靠学识和口才，但事实是，留住学生的是课程的重要性和实用性。我上过的一些人文类通选课中，有很多老师的课非常有趣，也能发人深省，但上课人数依然寥寥无几。相反，法学课往往是堂堂爆满，教室挤得水泄不通。我上过的一些法学课，甚至要在地上贴纸条占座，到时搬凳子来上。

　　但杨帆却不认同这种潜规则。毕竟他和其他非法学类教师不一样，他是学校重金聘请，为了建设多科性大学而请来的名师。他想出的办法是签到。他的要求也很简单，只要每节课都到，期末论文不管写成怎样都可以过。他也许是认识到，选修课论文是不可能真正考察学习水平的。因此用他看得到的，做不了假的方式来考察。而他的要求，完全是得到显规则(校规)的肯定的。

　　关于杨帆的课，我认为他的确没有讲什么学术性很强的东西。但他讲的四路大军下澳洲等，还是很有趣的。有时的观点虽然偏激，但不失为另一种看问题的视角。兜售书刊光盘的事的确有，但也不是强迫。我当年没有买也是照样过了的。这里要说的是政法大学的选课制度。学校将每学期前三周列为试听时间，如果觉得课不好，是可以在第四周退的。换句话说，如果觉得不喜欢杨帆的课，或者不认同杨帆这种考察的方法，完全可以在第四周退选。但选了之后，就等于认同了杨帆提出的条件和他的课。也就是潜规则向杨帆的显规则妥协。这样来看，逃课便是没理的了。杨帆大可说，你若不喜欢，你可以退掉不选，没有人强迫。

　　但逃课的人也有自己的苦衷。正值考试复习的关键时刻，又有必修课补课，逃一节用来混学分的课当然无可厚非。这时他们按照潜规则逃了这节课，但杨帆死守显规则，拒绝让他们进教室。杨帆的规则是“学生不能逃课”这样的被官方认同的常理，学生的规则是“考试最重要”这样的制度和现实逼出来的现状。谁不对呢？

　　说到底还是现在大学教育制度的问题。学校要求选这么多的学分，但学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，造成选修课成了摆设，选课并不是真心想学，而是学分压力。因此潜规则在这种情况下成了主流，成了唯一能解决现实和制度矛盾的办法。逃课的学生没有错，固执要求学生不逃课的杨帆又有什么错呢？倒是大学想办法改革制度，让学分制更加合理，让学生能够没有压力的认真听完每一节自己选的课，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途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