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2006-5-14 10:16
两人携手夜游,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这热闹京中,近二十年他与他同处光阴,也不知来了若干回,原是极谙习的。
慢慢渐行渐观,只这一次,要好好的印了在心里。七彩刺影传奇。任黄泉碧落,总不能将他和他共处身影从心中丢下。想日后,怕是难再同游了...微叹,
更不意何处歌坊有男子和了幽咽箫管曼声唱道:
...去年花不老,本年月又圆。莫教偏,和月和花,天教长少年...
看身边人,一双深眸定定的,也是听得痴了。
一时心直达过有数事,想要对他多说些什么,话入口,却是:“刚才乾在书房对你说了什么?”
冷冷道:“也没有什么。”也不去看他,冷着脸极力做出平日冰山样子像貌。
却忘了,自身心思又什么时候瞒得了那人去。
那人一声轻笑,并不多诘问。
道一声:“去郊外江边吧。”
素白衣衫一闪,已是运上轻功,御风般飘在后面。
江边么?那便是二十年前...
也展开轻功赶上,看他奔得急,操心那人身子,伸手挽住他腰间。
知他火速,也不去强要他慢下,刺影万劫传奇。只是当见他气力耗多、身形不稳,便从揽住他的手臂上传些内力过去,同时手上加力托住他。
一路过去,铅华渐洗,到更远些所在,更是一片干洁净净的风致。
感触臂弯渐重,轻轻折腰,那人竟已然沉酣睡去。
心中一沉。
先前通常是国事冗忙时,整晚也不曾措置完,他叫自身到反面房中停息去,待自身平明醒来,却看后面灯火未熄,那人仍是面无倦色。
这日进去,其实皓月刺影连击。才不过两个时辰未到。
想起晚间在府中书房里,他问起乾他的病况,乾扶了扶眼镜,半晌才说一句:“还有多长时间性命我也说不准,丞相的数据...我是平素不曾得全过的...”便是名满天下的神算医师乾也医不得、说不准...“最长不过三个月,大概一月后,大概十天后...”
...大概便是翌日。
睁开冰蓝色眼眸,却发现自身在一家茶馆中,面前茶碗白瓷围住一泓琥珀色浅水,映出那人俊雅像貌。
他看出他眼中疑惑,端起自身跟前茶碗,抿了一口,淡淡的说:“你刚才路上睡着了。”
“是么?”一扫平日的跳脱机灵,也只淡淡的应了一声。
听了他说话,细长手指轻轻发颤,放下茶碗,却怕失手打碎了。
幽香龙井,喝下去,
怎生苦多甘少?
却不知是茶不好,还是水不好。相比看皓月。 (某印:(跳进去)是部长你心境不好啦~~ )
歇过一阵,看他付了茶钱,走进来,公然便已是江边。
疏星几点,曲岸两弯,一江春水如练,寂寂东流去。
嘴角浅浅微扬:“这么多年,还是那时样子呢。”
那时,初见的时候,便是在这江边。
那时,他在岸边牵马携剑望过去,蓝衫清朗... (汗,这里最芜乱,一句是不二回想,一句是手冢回想~~)
那时,他从江上小舟中直起身,白衣年少...
他回首,
他轻笑,
自后...
自后...
两私人同时启齿:
“这些年...”
这些年携手共处,我已是深感上天眷顾...
竟是一样的心思。
定定的看进他深眸中,再不多说,不用。
皓月当空,清光洒一身。
说一句:“我们,回去吧。”
转头看到江上船影,说乘船吧。
点一颔首。
那艄公慢慢摇了船过去,道一声两位公子...
上了船,嘱艄公回京中。
艄公不紧不慢一点长篙,小船便荡开了去。和他抱膝坐在船头,水波温和推晃,轻叩船舷,不知他那一日独立小舟上可也是这般感受?
月下乘舟,微风轻扫,更有身边人温润灵秀,正正是赏心乐事。
只是总拂不去心知:良夜难再,风华似水流,忧思便恰如岸边春草,更行,更远,还生...
长篙微摆,击碎一江明月。
看那人星眸昏暗,悄悄一笑,声响中已含了浓浓睡意:“Ne,手冢,你说我睡着了,翌日还会不会醒呢...”
本是决意不在他面前显出酸心样子像貌的,却再哪里禁得起这悄悄一句,一下子就泫然欲泣。
握住了他清瘦的玉色手指,一句话,也说不出。
...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;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...
自小便读得极熟的诗经中的千古句子蓦地涌上心头。
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;执子之手,却不知如何偕老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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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“夜游”
敲完末了一个字,想哭。
那两私人做的,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;那两私人说的,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话。
但是,一向沉稳的手冢为什么会对不二近乎胡闹的请求说一句“好!”;一向飞扬的不二为什么会听了手冢的话只淡淡的应了一声“是么?”...
这篇完善绝对的主意、理由都在于所有这些再普通不过面前的“为什么”。
但是,实在把所有的“为什么”都隐去了不写,由于,
不忍。
两私人,都拼命要掩住那些掩不住的伤感。
面对垂垂而来的亡故,任是再了无牵挂的,又怎能安然,更何况深知那人日后寂寞,不二那句“Ne,手冢,你说我睡着了,翌日还会不会醒呢...”,是真的难过。
说什么“云淡风轻”,说什么“杀身成仁”,都是骗人的...
而最劳苦的,不是听说他突遭天灾,不是知道他惨死天灾,而是在那私人身边,看着他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。
然后,一私人,走下去。
大概整个“那时”里,我最对不起的,是手冢国光。
数据统计中!!